正始四年(243年),阮籍举家搬迁到了河内郡山阳县。他扎根在这里,一住就是二十多年。陆续认识了山涛、嵇康、向秀、刘伶这帮老铁。山阳县的确是个好地方 ,竹林幽幽,山水环抱,草木深深,鸟鹰虫鸣。他们一起仰望苍天,俯瞰大地,一起在竹林散步,一起看夕阳西下,一起在湖畔抚琴弄月,一起曲水流觞、饮酒赋诗。在这里,他们渡过了一段悠闲自在的岁月。后来,阮籍的侄子阮咸——另一位竹林成员,也来长居于此。
前文我们讲到了正始五年(244年),竹林的三位领袖人物——嵇康、阮籍和山涛终于在山阳县相见。而这回的相遇,“竹林之游”就拉开了帷幕;随着“竹林之游”的名声逐渐响亮,“七贤”时常聚会的地点——嵇康宅边的竹林,也很快成为了那个时代最让人神往的地方。这次的相遇,让他们的人生也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。阮籍从他推崇了快二十年的“儒家规矩”中走出来,变成了一个“由性”至极的玄学大名士。而嵇康也由一位不为人知的隐士,成为了被众人仰望的“高标名士”,让千百年来的后人们永远地记住了他的名字。
嵇康
阮籍、嵇康、山涛都“早年丧父”,对阮籍和山涛而言,早年丧父,所以这两人奋发图强,从小就充满了齐家治国的理想。嵇康的父亲也死得早,但家里人对他不忍管教,所以他的童年是既舒服又无拘无束。小小孩童,生得漂亮又聪明,想学什么就学什么,凭着自己的天资,“无师自通”地把天下经典学了个遍,但就是不涉及“经学”,他翻来翻去,找到了最合自己心意的“老庄”。由于自在又舒服的成长环境,心里自然也没有那些个世俗礼法,所以造就了一个恣意洒脱的嵇叔夜。
名士相见,互相欣赏固然重要,但是也要有拿得出手的真才实学才行。阮籍和嵇康除了“哲学思想”以外,文学也是不得了的。阮籍贵为竹林之首,诗肯定是最好的,而嵇康呢,最出名的就是文章。这就是影响了整个晋朝乃至东晋宰相王导也十分推崇的——《声无哀乐论》。当时,学术界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关于“音乐”的大辩论,《声无哀乐论》无疑是这场辩论里最精彩和最有价值的,而轰轰烈烈的“正始音乐之争”也因为这篇论著的问世,终于告一段落了。在这篇论著中,他首先提出“声无哀乐”的基本观点,还讨论了音乐有无哀乐、音乐能否移风易俗,还涉及音乐美学上的一系列重大问题,即音乐的本体与本质问题,音乐鉴赏中的声、情关系问题,音乐的功能问题等,提出了“声无哀乐”的观点,即音乐是客观存在的音响,哀乐是人们的精神被触动后产生的感情,两者并无因果关系。更重要的是,它是嵇康的政治哲学文献。用嵇康的话说,就是“心之与声,明为二物”。
声无哀乐论
阮籍瞧了嵇康的大作之后,欣赏之余,他开始对自己一直所信奉的儒家思想进行反思。他已经感觉到了儒家是真的碰到了解决不了的问题了,玄学家们也不是没有道理的。他不禁感到悲凉,崇尚了二十多年的儒教真的坚持不住了吗?让一个人放弃自己所坚信的信仰得多么痛苦啊,阮籍的前后判若两人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?我想除了当时的政局,也许还是受了嵇康和竹林这一帮朋友的影响。“竹林之游”就这样在山阳正式开始了,这里是嵇康的地盘,没那么多规矩,也不需要巡礼守法,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对了。他们一起饮酒赋诗,还加入了清谈的活动主题,从正始名士、竹林七贤到整个晋朝文人们都没有变的活动——清谈。何晏、王弼是第一批,竹林七贤是第二批,大家一起谈玄论道。就这样,阮籍又经历第二波玄学的洗脑。要说谈“玄”,这个时候真正能跟嵇康谈到一块儿的,就只有向秀了。虽然后来阮籍也很厉害,但那是后来居上,这个时候他还处在人生的深度迷惘中,另外几位——刘伶、阮咸、王戎都还没来。
阮籍
嵇康在山阳有两位好朋友,一个是吕安,一个是向秀。有趣的是向秀和阮籍一样,都是先认识了山涛,然后引见到嵇康这里来的。多亏有山涛的相互引见,才形成了“竹林之游”。两人相见,一见倾心。说起来,向秀比嵇康还要年轻,那时候的玄学家们都很年轻。像历年来评价最高的王弼,他发表最有影响力的《老子注》时也就二十出头。向秀、嵇康、吕安在一起,三人有时一起种菜浇园,有时一起打铁,小日子过得自在又滋润。他们一方面在生活中是密友,一方面在学术上争得面红耳赤,互不相让。所以我们时常能想象出这样一幅画面:幽静的竹林中,阮籍、嵇康、山涛、向秀衣着简朴,他们箕踞在圆石上,周围陈放着美酒,嵇康一边在木案上抚着琴,一边和其他人谈玄论道。他们慷慨激昂,肆意洒脱,神采飞扬,慷慨的抒发心中情怀。从此,“魏晋风流”也渐渐从朝廷里的浮华公子哥们转向了竹影婆娑,琴音铮铮的山阳。
竹林之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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