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哇,和和饭
李晨光
前年,写过一篇《山西和和饭》,今天又想写,为什么?近三天在文水的饭店连吃了两次“和和饭”,太合口味了,这么柔,这么香,为什么不写写?
真的,我年轻时绝对不想吃“和和饭”,除非饿得发昏。记得在太谷读书时,学校食堂几乎每天早晨吃“和和饭”,每次吃了之后很快就“烧心”,实际是胃里有烧灼感,接着就吐酸水,要吐好一阵儿。当时对“和和饭”讨厌,甚至恨,恨它为什么把米和面混淆起来,总觉得米是米、面是面,应该一清二楚,利利索索,怎么能搅成一堆,不伦不类,专门让人吃了难受!大概我的胃不好与那时的吃“和和饭”很有关系,害得我多少年烧心,常吃“胃舒平”。
中年时代,我不吃“和和饭”,全家也不吃。在我家的小饭桌上,稀饭是稀饭,早晚吃的,就上窝头或馒头,配点小菜;面条是面条,中午吃的,浇上炒菜或肉卤,一清二楚,决不含糊。
多少年过去了,胃虽然还不太好,但没出现严重的消化不良,酒也渴了好多年,胃偶尔痛,那是饮酒过量。老实说,大鱼大肉吃过不少,山珍海味也都曾品尝,吃遍南北,对山西人的家常饭习惯了,甚至喜欢吃红面,但不吃“和和饭”!
直到年近八旬,住到文水县城,看到文水的首席名吃居然是“流尖和子饭”,心想试试,想不到所有的饭店竟然都没有,心想没有也好,省得品尝后再烧心。
前年,轻而易举地戒了酒,把六十多年的“老友”挥手告别了。自此之后,食性也明显改变。老伴说我:“你不喝酒了,做下菜也常吃不了。”真的,自从没有了酒欲,许多菜肴也感到索然无味了,到了宴席上,再好的名肴,也是稍尝一两口。当然,随着年龄的增长,食量也逐年下降,大概将近“尚能饭否”的地步了。
恰在这与酒绝缘之后,不知怎么想起了吃吃“和和饭”。先是三年前在老城榆次,住在“颐景酒店”,早晨打车去大东关外,到拥挤的小饭店,看到食物台上那一大盆“和和饭”,冒着热气,溢出诱人的饭香,由不得想试吃一碗。端到手上,看着碗里,米和汤溶成糊状,与南瓜粘糊混合,颜色金黄,欲流而不流;白色的面条卧在汤中,绵软、娇柔,显得尊贵;指头肚大的土豆块,已经软化的不见了边角,而小段儿的豆角亮出独有的绿色,保持着形状,显得稚嫩;汤里能看到零星的小颗粒,比芝麻也小得多,带着稀少的絮丝,褐黑色的,它与亮晶晶的油花相伴,稍显丑但并不可憎。闻着浓浓的香味,分不出是米香、面香,还是菜香,吃到嘴里,发现是淡淡的油香和奇异的调料香,咸淡适口,稠稀相宜,既是吃,也是喝,非常的舒服,难得的家常风味,太好了!
连着去吃了几天,“和和饭”3元1大碗,我打车往返10元,管它,好吃就行,吃了再说,何必算那些细账。后来得知“颐景”餐厅的晚餐也有,“颐景”是豪华的大酒店,居然也卖小碗“和和饭”,1小碗5元,比大东关的少些,稍稀点儿,虽然略贵,味道也很好。当时一想,人家那么大的高档酒店,连百姓的家常饭也卖开了,而且一小碗也做,真不容易。我在榆次吃过几次后,从来没有“烧心”,更没吐酸水。于是,爱上这俗里俗气的“和和饭”了。
文水,从网上一查到这里的地方名吃是“流尖和子饭”,可是,跑遍全城,到处没有,不知何故?嫌麻烦?不赚钱?老伴突然想起了我们小区背后的“海花”饭店有“和子饭”,这几天我俩就到“海花”吃晚餐,要上几小串烤羊肉串,买上“和和饭”,这儿的饭店不按碗卖,要买就是一“古”,这“古”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瓷盆,足够六七碗,定价18元。这儿的“和子饭”不是“流尖”的,下的是“擀面条”,也挺好,汤金黄色,面条稍多些,南瓜必有,也有油炝的“扎蒙花”,香气诱人。我们让厨师给加上土豆和豆角,吃时我又掺了少许红辣椒,我俩舀到小碗里吃,津津有味。剩下一半,打包回家,第二天的早餐也有了,味道依然很好。
我想,人老了以后,是不是性情随和了,“和和饭”也就特别顺口,分外香喷喷的,大概是的。“和和饭”,香哇!
作者简介
李晨光,山西临县人,1942年生,中专毕业,高级工程师,就职于山西省关帝山国有林管理局。主编《太岳山志》、《关帝山林区志》,编著《儒商常家》、《晋商茶路》、《晋商十大家族》、《晋商堡寨》等。